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 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 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 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波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 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2011年2月1日星期二

將功補過 法外逍遙

■兔子的弱小無助,令牠成為少數不曾被控告的常見動物,伊凡思的《對動物的刑事起訴及極刑》(E. P. Evans:《The Criminal Prosecution And Capital Punishment of Animals》, Faber and Faber;○八年二月五日寫鼠年曾提及,文收台北遠景《犧牲股民》及天地《色識嫵媚》),根據法院判詞,詳細記錄了九世紀(公元八二四年法國地方法庭審判摧毁農地的土撥鼠)至二十世紀(一九一六年瑞士地方法庭審理狗隻傷人事件)歐洲對「犯事」動物告將官裏由法官開庭審判的情況(附有吊死公豬的畫像,情景與死囚上斷頭台行刑時相若),可是,筆者翻閱再三並細檢「引得」,均未見兔子被控案例!其實野兔蹂躪莊稼,壞了農人生計,罪大惡極,當年沒有「兔友協會」的歐洲人竟然網開一面,未予起訴,料與兔子從不傷人且為人喜愛還提供大量廉價肉食有關。動物被捉將官府,控上法庭,即使如今的保護動物狂熱分子,亦會覺得荒誕荒唐,但在當《聖經》為法典的年代,一點亦不出奇。〈出埃及記〉第二十一章第二十八及二十九節這樣寫道:「牛觸(gore)若在男人或女人,總要用石打死那頭牛……,倘那頭牛素來是觸人的,有人報告牛主,他竟不把牛捨棄……,就要用石頭打死那牛,牛主也必治死……。」耶和華既有此指示,信奉基督教的人便不問三七二十一只有盲目遵行了。當然,以「石頭打死」不太文明,在法治社會,被害人遂把犯事動物告上法庭……。伊凡思這本書極具趣味性,有暇當細說之。

■○七年夏,筆者與內子在友人位於英國南部佔地二、三千公頃的莊園作客,垂釣射(陶)鳥,不亦樂哉(見同年九月到十月的「《公共悲劇》的戶外運動系列」,收遠景的《次按驟變》及《鏡花水月》,同時以〈莊園生息野趣悠悠〉為題收天地版的《淺讀輕談》),「遊園」時見丘陵起伏的農田中闢「圍牆花園」(Walled Garden),頗以為奇,詢之主人,方知此為在未有玻璃溫室之前,農場主人不惜斥巨資以石頭磚塊等堅實建材起圍牆築成的菜圃兼果園,主要目的在防範野兔「偷食」,而圍牆還可阻擋強風,令園內溫度較高進而降低結霜的可能性(有友人說在苦寒的蘇格蘭,四方圍牆中有一方留空作火爐,「熱牆」令整個花園「暖和如春」),如是「圍牆花園」便有機會在天寒地凍時果樹仍開花結果並有新鮮蔬菜供應;更重要的是,「水洩不通」的圍牆設計令野兔無法闖入!所有樹林農地,都有野兔出沒,遊此莊園的一個「節目」是於夜間獵野兔。受僱而來的專業獵人以強光燈在樹叢中覓兔,兔被燈光照射時驚惶呆望,獵者舉槍射殺。筆者與內子敬謝不敏,未參與此遊戲,那便如我們未終場便離開一票難求的鬥牛場,以「敵我」強弱太懸殊勝之不武且太殘忍,不忍見「荷槍實彈」的所謂「鬥牛勇士」殺牛更不忍殺哀哀無助的白兔!

■兔子對人有益無害且象徵吉祥多子,人因此對牠網開一面,不告之於官,但口惠實不至,仍食其肉。在一段長時期,兔肉是人類的主要肉食,以兔易生養繁殖快且飼料以免費的草食為主,因此經濟價值高;不但如此,兔肉含高蛋白質(特別含有與牛肝等同的維他命B3〔Niacin〕)、少脂肪、低膽固醇,因此屬可以降血壓及治療糖尿與冠心病的「健康食物」。出土文物顯示原始社會先人已食兔肉,《詩經.瓠有苦葉》:「有兔斯首,炮之燔之」,顯示周代貴族已發展出多種兔肉食制,糊上泥巴在火上煨,稱為炮;帶着皮毛直接放在火上燒,是為燔;剝了皮在火上煙,叫做炙。

對於「燒烤」白兔,非我國獨有,自古以來,中外皆然,經典巨構《食物史》(M. Toussaint-Samat: 《History of Food》)頁八十七刊出一幀成於一八八一年的雕塑,一隻去毛兔被鐵絲綑綁四肢,背上鋪一片垂腹的白色脂肪,再以鐵枝(烤肉叉spit)刺入屁股直穿兔口而出,與古今西班牙人製作燒豬(當然不必加脂肪)同。這樣燒兔子如今似成絕響……。

燒烤食肉是用火煮食後中外古人的共通發明,亦是陶器出現前唯一吃熟肉的方法。有了煮食用器皿後,馬上便有水煮兔肉、蒸兔肉、燜兔肉、熬兔湯、兔肉羹及兔肉醬(醞)等形形色色的烹調方法。美國名經濟評論家華殊(D. Warsh)一月十六日評論今屆美國經濟學家年會的文章便題為〈享用……燜兔〉(Savoring .... the Rabbit Stew),可知這種食制仍為部分美人所喜。在我國唐代,兔羹被稱為「卯羹」,宋代則有「兔肉火鍋」,美稱為「撥霞供」(見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此名之得,是因鍋中湯汁沸滾,如濁湧江雪;食客夾起鮮紅色的兔肉在熱氣蒸騰的鍋中擺動,頗有雲蒸霞蔚之勢,文人雅士遂為「涮兔肉」起了這個優雅得有點虛無飄渺望文很能生義的名字。清李斗的《揚州畫坊錄》所記「滿漢全席」菜單,有「兔脯奶房簽」,似為兔子乳房串燒;而民間食兔更進一步,清人筆記還有芫爆兔條、熏五香兔肉、麻辣兔丁及廣漢纏絲兔等;慈禧御膳中則有「八寶迎霜兔」;天津則有糖兔子、北方兔饃以至兔形壽包等。

■飼養家兔既經濟又方便,以其飼料主要為免費的青草及「廚餘」蔬菜(包括菜市場賣不出腐爛的蔬果),而後院花園地牢以至馬廐車房一隅,都可闢為兔窩,養兔因此可說不費分文,加以兔肉所含蛋白質比牛肉(指T-bone steak)多達百分之五十,而脂肪僅及其五分之一(野兔的脂肪更少)且肉味若雞肉,因此兔肉一度是經濟實惠的「熱門」肉食,今日內地且有稱之為「美容肉」,可見兔肉之受歡迎。

兔「吮毫而懷子」之說雖然無稽,然而「兔毫」於我國真的大有用處,以兔毛是製毛筆(又稱「毛穎」及「管城子」)的主要材料之一(另外為羊毛及狼毛)。有點不可思議的是,製毛筆的兔毛稱「紫毫」,比羊毫和狼毫都硬,其硬的程度,可於白居易稱其「尖如錐兮利如刀」見之;至於取兔毛為筆,似始於蒙恬,韓愈有〈毛穎傳〉,寫的便是蒙恬發現兔毛可製成優質毛筆的故事。不但如此,在刈草刀(遑論剷草機)發明前,兔(和羊)還是「平整」草地的「免費勞工」(牠們的糞便更是最佳肥田料),經濟效益及實用價值這樣高,古羅馬人早成飼養家兔專家……。

兔年說兔.四之三

【轉載自信報林行止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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